彭湃动静记者 沈文迪 实习生 刘成硕
叶巧英自杀当天，叶伟民和妻子正在什邡市的一处工地上干活。下战书一点多，女婿李平打来电话，“家里出大事了，你女儿喝了药，赶紧回来！”
夫妻俩随即坐上儿子的出租车赶了200公里的路，见到女儿时已是傍晚五点多。看着躺在堂屋早已竣事呼吸的叶巧英，两人哭成一团。
当然只看过一眼女儿留下的遗书，但叶伟民依稀记得里面写了些什么，“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是被人所骗，欠上了良多钱，我既不敢跟你说，又不敢跟我老公说。”
这个60岁的老农人用并不尺度但能明确辨识的通俗话，回想着遗书里的内容。他的妻子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扭偏激静静听着。
他们的女儿，今年36岁的叶巧英，于11月12日在服用农药后身亡，同时带走了腹中仅两个月大的胎儿，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孩子、一个破碎的家庭，以及陆续串未解的谜团。
自杀
叶巧英一家来自四川省内江市威远县不雅观音滩镇。十***岁那年，她出嫁出离了父母的身边。但她的第一段婚姻并不顺遂，直到2013年经人介绍，她才碰着了比自己小4岁同样也履历过一次失踪败婚姻的李平。
李平老家在距离不雅观音滩镇20公里外的连界镇的农村，早几年他在镇上买了房，叶巧英便追随李平住到了连界镇。成婚没多久，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身世了。
常日里，叶巧英就在镇上的家里带孩子，李平在外开货车赚钱，两三天回来一次。她的婆婆——李平的母亲因为年数已高，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路。有农活时，婆婆就回到村里的老房子住几天，各种地，就当锤炼身段。
11月12日上午10点多，日常寻常几乎不怎么下村的叶巧英倏忽带着孩子来到婆婆家。那是一栋特点光鲜的两层楼四川民居，平房瓦顶、四合头、大出檐，李温顺他两个姐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但回往时屋里没人，叶巧英打电话给婆婆，得知婆婆正在房子上坡的一块地里干活，叶巧英便拉着孩子上往找她。
婆婆回想，那时看到叶巧英时，儿媳的精力和脸色都不怎么好，感应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但接下来叶巧英说的话，让她着急了起来。
叶巧英对婆婆说，我感应身段疲倦得很，你把孙子带好，我不想活了，我外面欠了太多钱了。
婆婆追问，“不良多若干好多钱？想措施还嘛。”
“我还不起了，太多了。”
“到底欠了良多若干好多嘛？”
叶巧英说，欠了七八万，还不起了，爽性逝世了算了。
说完，叶巧英回头就走，孩子跟在死后。婆婆感应儿媳说的话不合错误劲，便追上往。但今年66岁的她腿脚未便，走起路来吃力得很，更别说走凹凸坡的路。
婆婆走到半路，看到孙子踩到了猪粪，就停下来给孩子清算。等找到叶巧英时，她正坐在屋门前的一片乱砖堆上。婆婆意识到要立马给儿子打电话，但她只会接听，不会拨打，于是叫孩子陪在叶巧英的身边，自己往下坡的邻人找人打电话。
叶巧英在屋门前服下农药。 本文图片均为彭湃动静记者 沈文迪 图（除签名外）
当天12点23分，李平接到了邻人的电话，话筒那头是母亲的声音。母亲说你妻子把小孩送了回来，说欠了良多钱，情况不合错误，你快回来。
那时李平允在开车运货，距离宜宾市城外60公里摆布，筹办运回连界镇上。
李平一听到母亲的话，转手就给妻子打过往。这时他才缔造，11点59分，叶巧英曾打来一个电话。
李平记得很明确，阿谁时刻点他理当刚刚装好货盖上棚布，因为要抓紧过磅，否则过了12点人家就下班了。那时手机放在车里，他就这么错过了最后一次和妻子通话的机会。
李平在给妻子打了四通电话都无法接通后，他有了一种欠好的预感，“家里要出事了。”
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等叶巧英的婆婆打完电话再走上来，远远地就看到儿媳抬头倒在砖堆上。婆婆那时就急了，使劲呼叫招呼坡下的邻人，向他们乞助。
等邻人们上来后，谁也不知道叶巧英服用了农药，认为她只是怀孕的缘故，身子有些衰弱，最糟也只是流产，便一边理睬她一边掐着她的人中。
12点48分，李平第二次接到邻人的电话，此次是邻人在讲话，“你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那儿那里了，看着挺严重。”李平随即请邻人拨打120急救。
过了一会，叶巧英初步口吐白沫，世人把她从砖头堆上抱起，此时被叶巧英压在死后的农药瓶滚了出来。瓶子上写着，“氯氰毒逝世蜱”。
叶巧英的孩子指着阿谁瓶子说，这个瓶子是我妈妈的。
事后亲戚问孩子，你妈妈今早喝了奶奶没有？孩子说，我妈妈买了奶奶来，妈妈自己喝了，喝完了没拿给幺幺（乳名）吃。
叶伟民分析，女儿为了不让孩子往碰农药瓶，喝完后就躲到了死后。
当全国午1点27分摆布，救护车赶到现场当即初步急救。但很遗憾，这种杀虫剂农药药效极强，医护人员最终仍是没能留住叶巧英的生命。
婆婆说，叶巧英始终拉着孩子的手，李平分析：“我估计她喝药的时辰也舍不得孩子，所以一向拉着孩子。”
李平当全国午4点多才赶回到镇上，随即又坐着摩的往村庄里赶。抵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揭开盖在妻子身上的白布，再看她最后一眼。
“喉咙里面说不出话，眼泪就下来了，心里面出格难熬。”李平说。
叶巧英孩子留下的玩具。
催收电话
事发当全国午3点多，李平允开着货车往家里赶，心急如焚的他倏忽接到了一个电话，回属地显示为安徽池州。他回想了那时的对话内容：
“你是不是李平？”
“是。”
“叶巧英是不是你妻子？”
“是。”
“你妻子买了个工具，有个包裹在我们这，你叫她到我们这里来拿一下。”
“我过来拿嘛，她忙。”
“你过来不行，叫你妻子自己过来。”
“你在哪里？”
“你跟你妻子说嘛，她知道我在哪里。”
“你号码是安徽的？”
“我手机是老家的，我在这边工作。”
“你说这边是哪边？”
“你直接跟你妻子说嘛，叫她过来拿包裹。”
随后电话挂断了，李平说自己也没在意，认为只是拐骗电话，他那时只想着往家里赶。
当全国午叶巧英确认逝世亡后，她的手机一向响个不竭。但因为卡顿，手机始终无法解锁。李平说，我猜忌就是那些骚扰电话，他们打欠亨叶巧英的，就来打我的。
事发后家族配合警方进行查询拜访，他们在叶巧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缔造了两份三篇遗书，一份是给叶伟民的，一份是给李平的。
随后家族请求看一眼遗书内容。叶伟民说，警方把房子里的人清空，只留下李平、叶巧英的弟弟和自己，请求只能看，不能摄像。
叶伟民说，遗书均由蓝色圆珠笔书写。在给自己的遗书中，叶巧英浮现自己上当了，欠了良多钱；李平回想说，妻子给自己的遗书大部门内容是在报歉，同时他也证实，叶巧英在遗书中提到过上当。
叶巧英到底被谁骗了？
叶伟民说，当天警方告诉自己，叶巧英的包里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实了两列共12家网贷公司的名字，具体有哪几家，警方没有流露。
此时，叶家人和李家人初步猜忌，叶巧英可能受到了网贷公司的催债要挟。
11月13日晚上，李平的二姐用叶巧英弟弟的手机，给这个来自安徽池州的电话打了过往。李二姐冒充叶巧英问对方，“你昨天打电话给我干嘛？”
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气汹汹的声音，“你欠钱不还你还敢打电话来？”他接着问，“你是谁啊？”
“我是叶巧英啊，传闻你昨天找我。”
“你借了钱不还，装逝世人吗？马上给我们打2000，马上！”
李平说，李二姐临场回响有些痴钝，对方也许感应到不合错误劲，就把电话挂了，随后初步发短信，内容是陆续串问号和脏话，还浮现“地催明天直接往你家”。
李二姐在对话中想要约见对方，当面还钱。但对方浮现要经由过程微信转账，“你孩子在哪个幼儿园我们也知道”，“加我（微信），否则找到你儿子你就逝世定了”。
随后的短信对话中，对方自称金汇金融柏某某，三句话离不开要挟叶巧英的儿子，请求立马还钱。
催债人员短信。 受访者 供图
14日下战书，叶巧英的弟弟在微信上添加了这个号码，对方微信名也显示为“金汇金融-柏某某”，上来就进行辱骂和要挟，并出示了叶巧英的身份证拍摄照。
叶弟想要拖住对方，让线下人员抵家里来取钱，并向对方索要借债合同、收条。为了让对方信任，叶家还托在银行工作的亲戚对着几万元现金拍了照，发给对方让其上门来取。但对方浮现，只吸收微信或支出宝转账。
叶伟民也接到过此人的电话，对方自称是金汇金融柏某某，“我跟你讲，老爷子，你的外孙看着还挺可爱的，我把他躲起来你别怪我啊。”
此人在电话里浮现，“我们是在网上借钱给你女儿的，我此刻知道你家在哪，我知道叶巧英身份证号，我知道你家里人叫什么名字电话若干好多。”随后对方挨个报了一遍，准确无误。但叶伟民谎称，你说的不合错误，
此时对方有些恼羞成怒，一边骂着脏话一边要挟叶巧英的孩子。
催债人员微信聊天记实。 受访者 供图
在随后的几天里，李温顺家人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要债电话，金额从1000到4000元不等，最多时天天有十几通，良多人张嘴就骂，用孩子进行要挟。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两三天，时代叶巧英家族的手机还受到了垃圾短信的轰炸，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有各类验证短信不竭发来，让手机无法工作。一向到16日，成都一家媒体报道了此事，骚扰电话和短信这才消停了一些。
叶伟民说，这时代他不胜其扰，致电中国移动客服将手机加进免打扰模式。进进该模式后，亲戚伴侣的电话都打不进来，但骚扰电话依旧能够打通。
彭湃动静记者多次拨打这个回属地为安微池州的手机号，均无人接听，语音助手提示对方已开通短信通知营业。
随后，一家投资平台公司的座机号码打了过来，回属地显示湖南。客服询问是否需要理财投资，并浮现不供给借贷处事。经由过程微信添加这个号码缔造，名称和头像均已转变。
“金汇金融”公司全称是“深圳金汇财富金融处事有限公司”，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该公司于2014年11月注册挂号，相干营业包含资金资产打点、金融信息咨询，供给金融中介处事、外包揽事等。
彭湃动静记者拨通金汇金融公司官网上的全国热线，求证是否礼聘前述催债人员。一位工作人员称，他们是一家投资理财公司，没有贷款营业。对于阿谁自称金汇金融公司的催债人，他浮现不是公司员工，对于冒没收司名义催债一事公司正在措置赏罚，今朝尚无回应。
借贷宝平台声明，个体小贷人士冒充借贷宝名义放贷。
红包赌钱
当地警方证实，叶巧英确系喝农药自杀。当天警方将逝世者的手机、遗书、笔记本、农药瓶等证物带走，作进一轨范查。
针对遗书涉及的内容、12家网贷公司、要挟电话等情况，彭湃动静记者向内江市威远县公安局核实，该局政工科***孙鹏浮现，今朝案件正在查询拜访中，未便流露任何信息，等到查询拜访竣事后会向社会颁布。
自杀当天，叶巧英穿戴一件桃红色运动上衣，这是不久前李平在成都为她买的。家人回到她镇上的家，缔造那天米已下锅，只是烧饭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叶巧英于11月15日被葬在了李平老家的门前，距离她喝药的地址百米摆布，没有留下墓碑。坟前的视野坦荡，农田、树林、大山相拥，叶巧英将长逝于此。
山村情景。
这底本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丈夫李平在外开车赚钱，妻子叶巧英在家带孩子、赐顾帮衬白叟。一家人靠着李平每个月4000多元的收进，糊口也算完竣。用李平的话说，每个月的开销都很丰硕。
但叶巧英有个快乐喜爱，爱打麻将。李平说，“在我们这个镇上，没上班的妇女都有打麻将的习惯”，她家周围的街上处处是麻将馆茶馆，叶巧英刚嫁来连界镇时没什么伴侣，就常往那往。
有几个月，李平缔造存款钱对不上，就问妻子怎么回事，叶巧英也认可，打麻将输了。
李平说，妻子的自控力不强，命运好的时辰打，命运欠好的时辰也打。后来等他们有了孩子，有时妻子还会带着孩子往麻将馆，“无聊嘛，没事做。”
2015年和2016年两年，李平为了多赚点钱，往新疆工作。他自己每个月留500，剩下6000打在卡上，供孩子的奶粉钱和叶巧英的开销。他们口头商定，妻子每个月花2000摆布，剩下的存着。一年下来，也能存个小几万。
李平这一往，叶巧英也没了束厄狭隘，一个月最多输失踪过1000元。丈夫和父亲经常会劝她，就连她自己也说过，真的想改失踪这个习惯，但就是独霸不住。
尤其2016年的时辰，李平说叶巧英打麻将打得出格厉害，曾经偷偷跟亲戚借钱。
有次亲戚和李平聊天，亲戚问他何处在外还好吗，李平说一切都好，工资按时发。亲戚就纳闷了，“那你妻子怎么说你不发工资跟我借钱呢？”
李平得知后就问妻子怎么回事，叶巧英如实答复，说那天打麻将手气欠好输了500。李平说往后有钱你就往打，没钱你就别打了，别借钱，家里面都要脸面，不能骗人借钱。
叶巧英也认可短处了，还不打骂，她老是听着李平说，说完了就报歉。“最后一次，尽对是最后一次。”
叶巧英在给李平的遗书上也一向夸张：心坎愧疚，对不起这个家庭，对不起丈夫的信任，没能做好一个母亲。
叶巧英也曾试过找此外事做，好比十字绣。李平说，妻子绣得出格当真，有时辰晚上不睡觉都在绣，绣完了还要进行装裱。可当叶巧英给家里每家亲戚都绣过一幅后，她垂垂乐趣索然。
到了2017年，李平初步回到镇上工作，陪伴家人的时刻多了。
就在今年正月时代，李平缔造妻子经常拿着手机在玩，一看是在抢红包，便劝她别玩。叶巧英说没事，亲戚群里的，抢着玩。但李平一看自己手机亲戚群没缔造有红包，于是他让伴侣把自己拉进了所谓的红包群。
在群里发红包有一个端方，即每个发红包的人要注明金额和要害数字。一旦其他人抢到红包数额的尾数为要害数字，就叫“中包”，作为处分要发一个原红包金额1.5倍的红包。
好比有人发了一个20元的红包，设置要害数字为3。假若有人抢到了6.13元，那么他就要在群里发一个30元的红包，否则会被群主踢出往。
李平在群里玩了一个月摆布，感应感染就两个字：“输嘛。”
一初步，他只点五块十块的小包，最后还能攒出来小几百。但他倏忽有一天连点了几个百元大包，均中包，他疏忽群规赶紧退了群。
退群后，李平跟妻子说，你看这个不能玩。妻子浮现，我尽量不往点大的，就点一些小的。为了这事，李平还打电话给叶伟民，让他劝劝自己女儿，不要再玩下往。
在随后的日子里，李平回想，家里花销很正常，我也没管她，认为她都改失踪了。但现实上，叶巧英处处借钱。
叶伟民说，两个月前女儿邻人和侄子分辨打电话过来，说叶巧英向他们借过钱，分辨为1200和2000。
李平在妻子往世后从另一位邻人那得知，2016年对方曾向妻子借钱装修，那时李平的母亲给了儿媳一万五，但叶只给了邻人一万元。
此外，家族还缔造叶巧英今年9月打点过一张工商银行的信用卡，今朝已透支1.94万元。
借贷疑云
家人想知道，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刻叶巧英履历了什么。他们在等候警方的查询拜访结论。
在叶巧英家周围的街道墙上、电线杆上、楼道里仍然处处贴有“贷款”广告。这些广告上写有“身份证贷款一万以内当天放贷”、“门槛低，最快一天到账”、“无典质无担保”等字样。
叶巧英家周围的现金贷广告。
记者随机拨打了一家借贷公司，谎称自己是学生，需要借债一万元。对方浮现，自己是某借贷公司，贷款一万元只需当面出示并验证身份证和学生证即可，月息在8厘到1分之间（即每月收取本金的0.8%~1%作为利息）。至于是否签定合同，对方浮现没有合同，只要按时还款即可。
尽管最高人民法院对民间借贷利率有划定：年利率24%以下支撑、36%以上不予掩护。但一些机构用“率”改“费”的方法回避监管，在低利率前提下，经由过程征收所谓的“手续费、打点费、中介费、滞纳金”来提高借贷成本。
北京市春林律师事务所律师庞九林形容暴力催收凡是有“三板斧”——
第一轮，电话和短信轰炸，轰炸所有亲戚伴侣；第二轮，发送捏造律师函和捏造法院传票，恫吓债务人；第三轮，催收公司派人上门催收，也不脱手，就是贴传单、三更敲门等等。
李平曾经和一个微信名为“借几天”的催债人扳谈过，对方出示了一张叶巧英的借贷申请表，以及打印出来的全家人姓名、接洽方法列表。李平不知道这是否是妻子留下的，但经核实，号码全数是准确的。
叶伟民也回想，曾有个催债电话打给李平问，“你是叶的丈夫吗？”李平谎称不是。电话里接着问，“不是？你上一个月跟她通话600多次还不是？”叶伟民就纳闷，他们（催债人）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收集平安法》划定，任何小我和组织不得窃取或者以其他犯警方法获取小我信息，不得犯警出售或者犯警向他人供给小我信息。该法于今年6月1日正式实验，最高法、最高检的司法诠释明确“国民小我信息”包含姓名、身份证号码、通信通信接洽方法、住址等。
在庞九林看来，叶巧英一案中，催收人对借债人辱骂、离间、要挟等步履若属实，还涉嫌违背《治安打点处分法》第42条划定；此外，《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也对欺负罪和离间罪进行了明断界说和量刑，受害者可向人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
截至发稿，威远县公安局尚未发布关于此案的新传递。
在叶巧英往世十多天后，12月1日，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带领小组办公室、P2P网贷风险专项整治工作带领小组办公室配合发布《关于规范清算“现金贷”营业的通知》。
《通知》划定，不得撮合或变相撮合不合适司法有关利率划定的借贷营业；禁止从借贷本金中先行扣除利息、手续费、打点费、保证金以及设定高额过时利息、滞纳金、罚息等。此外，各类机构或委托第三方机构均不得经由过程暴力、恫吓、欺负、离间、骚扰等方法催收贷款。
把“她”躲起来
叶巧英自杀后的两周内，她的家人陆续还能收到催债电话。
其中一通电话的那头，一个操着北京口音的人说，“欠债还钱，不移至理。你丫欠了钱还有理了？”李平说，想要钱可以，把（借贷）证据拿来，然后一路上派出所经由过程法令轨范解决。
在女儿下葬后几天，叶伟民和妻子回到了什邡，又歇了两天才恢复力量持续上工地干活。他们一边等着警方的动静，一边打工赚钱，要为女儿讨一个说法。
天全国工后，他们老是一前一后地走在什邡的马路上，手插口袋，一言不发。
而李平这边，受到了催债人的要挟后，他对谁都很警惕。他把父母都接到了镇上的家里，寸步不离孩子。
孩子有时辰也会念叨妈妈。每当此时，李平老是用另一个话题把他打断，找他最感快乐喜爱的玩具或者电视节目吸引开留心力。“我也想过（往后怎么办），往后他总会知道，但此刻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出事当天回抵家里，李平就把妻子的遗物全数躲起来，不让孩子看到。
至于李平自己，他也梦到过妻子，醒来后就只剩一个含混的记忆，“有些工具只能躲在心里，不能把哀痛一向挂在脸上。我还要安抚白叟，我要把自己假装得很刚烈，要刚烈面临这个工作。”
在叶巧英下葬后四天，她的孩子迎来了三周岁的诞辰。
那天家里的亲戚带着小伴侣为他庆生，叶巧英的弟弟为他订了一块蛋糕。小伴侣们围着插满蜡烛的蛋糕，唱着诞辰快活歌，小寿星笑个不竭。
（应受访者请求，文中人物均为假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