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爱的南师大刘颖老师,您可曾为孩子上学的问题焦虑担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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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刘颖老师您好，没有找到您的邮箱，所以冒昧在这里与您联络。如果有幸，您看到了这封信，我要感谢互联网，给我们平等交流的机会。

今日拜读了您关于学前教育新政的文章，《学前教育深化改革当坚持公益方向》，观点高屋建瓴，读来如沐春风。您是中国学前教育界公认的学术泰斗与智库，在幼教领域影响举足轻重，我们在一篇阐述政府要向社会力量购买学前教育服务的科普文章中还曾引用您以往的研究成果，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文章链接：

小鱼研究院 | 政府要向社会力量购买学前教育服务，民办幼教风口到来！

引用内容：

政府购买学前教育服务的方式及其特点与影响《学前教育研究》2014年第201411期 作者：刘颖 冯晓霞

但是，关于新政的解读，我们有些不同的看法，在此与您讨教一二。

您在文章中例举了两个中国幼教上市公司的利润率，以此证明他们可能为了完成业绩目标，“过度逐利”。“2016年以加盟为主要业务的某股份公司幼儿园管理运营毛利率为57.96%；以直营幼儿园为主要业务的某股份公司，其毛利润高达60.25%。”我们无法对号入座，所以无法确认以上数据的真实和准确，我们也惊讶于利润如此之高。

我们同样选了一家以“直营幼儿园为主要业务”的上市公司，以下是他们近几年的财务数据。



公司2014-2017年毛利率分别为：8.6%、10.26%、15.57%、20.97%。根据该公司最新的财报，他们2018财年3季度的利润率不足5%，似乎并没有您说的那么高。

如果可以轻松举出反例，是否原来的结论瞬间就被推翻了呢？

如果有一家公司毛利润率很高，惩罚整个行业，是不是不合理呢？

同时，我想举另一个例子，美股Bright horizons，可能是公认的世界比较好的早幼教上市公司没有之一（新广告法不能说最，所以用了“可能”和“比较好”），他们利润最高的合作园毛利润率接近100%，市值是文中“以直营幼儿园为主要业务的某股份公司”的几百倍，服务遍布美国和欧洲。按照您文中的逻辑，他们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资格进中国，他们这是“过度逐利”啊！不过，短期内他们并没有进驻中国的计划。



Bright Horizons的回报率统计，图片来源：亲子商业志

全文链接您可以参考

做世界500强的幼教服务商，Bright Horizons把“带娃上班”做到全球第一（上）

延伸一下，他们的很多经验非常值得国内幼教从业人员参考，承担责任、重铸信任和缓解焦虑其实有很多可行的办法。



您同时提到“这些上市的民办园及其背后的资本试图快速地攫取高额回报，势必会有群体为此买单，或是幼儿家长、或是幼儿教师、或是幼儿，又或者兼而有之”。

我们深以为然，但是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一吐为快。在教育难以公平的今天，便宜固然好，但是短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如果家长愿意买单，钱可能是他们愿意付出的也可以付出的最轻的代价。我不知道您可曾为孩子上学问题到处奔走，为孩子喝什么奶粉焦虑担忧，如果有，或许更有发言权。我曾见过大学校长找幼儿园举办人托关系，希望解决大学老师孩子上学问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会觉得匪夷所思，就和我们看到您文章的感受一样。如果不用付出代价，可能很难站在我们同一边。我们无比同意您说的教育公益属性，但也无法忘记客观的经济规律，未来营利性的民办学校既然是一个教育企业，那么两个特性必然要兼顾，求得平衡。您说的那些可以“至少为学龄前儿童提供一年的免费教育”的国家，也请谈谈他们的国民福利，很多国家都是从摇篮到坟墓不需要自己掏什么钱的，用那些国家比中国，恐怕不合适。不能说幼教人辛辛苦苦经营学校，别的行业赚钱光荣，他们一夜之间就“被”站在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这恐怕也是不公平的。

您提到“上市公司要定期向董事会和股票市场报告业绩，被资本收购的公司大多签订了业绩承诺或对赌协议”，当然我们同样不支持教育产业化和业绩对赌，但是其实对赌在资本市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资本有他的特质，但是资本不是洪水猛兽。如果说逐利，不是只有中国的资本逐利，但是恐怕只有中国，有幼儿园不让上市的规定。如果认为对赌有危害，应该是规定上市公司与幼儿园不得签订对赌协议，那么，可能上市公司就不会这么干了，或者想上市幼儿园也知难而退了。汽车可能出车祸，所以有刹车，有限速，而不是规定机动车不能上路。因噎废食，犹如感冒拍CT。

您在文中提到另一个观点是“一些过度逐利的园所，会选择压低工资、聘请低质量的教师”。同样是上文举例的上市公司，我们尝试去翻了他们2018财年3季度财报，“成本同比增长19.9%。 该公司表示这主要是因为在师资建设和安全管理方面持续加大投入”。换一个角度，反而可以看到上市让他们更规范，更好的待遇或许带来更好的办学质量。看来永远没有真相，只有事实跟角度，您说呢？

您还举了一个调查研究的数据，“一项对江苏省1248名幼儿园家长的调查发现，仅有0.6%的家长因质量或收费问题转园”，想说明“仅依靠竞争机制很难筛选出优质幼儿园”。我援引小鱼读者的观点，“同样的逻辑，中国很少有人因房屋质量不好而退房，所以仅依靠竞争机制和市场的监督，很难筛选出优质地产商”，不知道这个结论是否同样成立呢？

很多时候我们选择不做一件事情，不是因为我们不愿意，而是因为我们根本没得选。

“放开资本进入的门槛，可能伤害多样化的教育生态。”

“市场发展的逻辑是走向集中，小型的、单独的民办园很难在市场中获得优势并立足。”

“尽管在中国，不太可能出现全国性垄断，但仍有可能在一定区域内形成垄断。一旦垄断的局面形成，家长和儿童的选择就是减少而非增加了。”

这是最让我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一段。放开资本的门槛，不是相反会增加教育生态的多样性么？不是会给家长更多选择么？

同时，我们认为，幼教区域性品牌，是一个比较良性的业态。一般区域性幼儿园品牌的建设，区域选择遵循“4小时经济圈”，即原来没有高铁的时候，总公司4个小时能够到达分园。从实际结果来看，一个区域内一般会有多个细分幼儿园龙头品牌，几乎不可能出现垄断的问题，同时他们不会影响“小而美”的独立民办园的生存。

“垄断”是什么概念？垄断厂商能在其市场上保持唯一卖者的地位，是因为其它企业不能进入市场并与之竞争。



行业竞争型和寡占型区分，来自百度百科

CRn（行业集中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行业的竞争和垄断程度。中国幼教行业CR8（即市场规模前8的幼儿园品牌所占市场份额总和）不超过10%，这根本不可能垄断。如果说区域性垄断，中国稍微大一点省，幼儿园都在5000-20000家，平均在8000家一个省。中国目前直营幼儿园品牌，最多的不过200家，分到区域最多几十家，怎么垄断？加盟品牌不考虑，因为举办人各不相同，他们的品牌黏性决定了不可能形成垄断的合力。



中国2017年幼儿园统计数据（含分省份幼儿园数量）

中国现在是幼儿园供给不够啊。。。谈垄断？恐怕是杞人忧天。

综上，我们从您的字里行间，看到您对普惠教育的热切期盼，我们都一样，也看到对市场的不够信任，对监管的缺乏信心，我们不一样。除上面的这些，您其他的观点，我们无比赞同，举双手支持。

至于上面这些不成熟的观点，如果您觉得刺耳，我们深感抱歉。但是您见多识广，著作等身，相信一定有更多案例可以阐述反驳，说服我和读者们，给我们开拓眼界和更多启发。

真诚的，遥盼回信。

小鱼研究员

12月2日夜

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