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美国引渡孟晚舟的计划不受到“干预司法”的影响,加拿大放弃了本国的一位资深大使。加拿大媒体《环球邮报》在1月26日报道,加拿大驻华大使麦家廉(John McCallum)的辞职是出于总理特鲁多(Justin Trudeau)的要求。
仅仅因为外国的一个司法请求,就大动干戈迫使本国大使辞职,这在很多国家是无法想象的。麦家廉的话并没有引发一场严重的外交危机,中国只可能欢迎他的这番评论,而美国方面对此甚至没有公开置评。加拿大的反对声音称麦家廉“干预司法独立”,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就案件中的法律细节作了讨论,并表达了个人对引渡孟晚舟与中加关系的担忧,在他对中国媒体的发言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加拿大政府不会干预此案。
加拿大驻华大使因在孟晚舟案上的发言被迫辞职(图源:VCG)
即使时机敏感,提出引渡孟晚舟请求的最后期限正在来临,麦家廉的话也仅仅只是不合时宜,如果加拿大真的把孟晚舟案当成一个普通的司法案件,这样的处置明显过于激烈,特鲁多要想让人相信“司法独立”,在麦家廉就其言论道歉后就应该不再理会此事。
可以推测特鲁多如此选择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顺从在孟晚舟案上保持强硬的国内压力,另一方面就是向外界尤其是美国表示加拿大不会在此事上擅自作决定。
其实,特鲁多迫使麦家廉辞职根本没有体现加拿大的强硬,反而是暴露了它的“无助”。这只说明了,他对自己口中的“司法独立”没有信心,他担心美国会对加拿大产生不满,而加拿大除了解雇自己的大使没有其他方式来抵御内外的不满。
这就是加拿大在孟晚舟案上的可悲境地,它是个小国,却夹在了两个愤怒的大国之间,承担着来自双方共同的压力,最终只能通过自我牺牲来求得它们的宽恕。
很多观点认为加拿大在孟晚舟案上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于在中美之间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因为地理造成了加拿大太依赖美国,以至于没有办法拒绝美国。因此,在中美关系还维持着体面的时候,它能周旋于两国之间赚取利益,但在中美撕破脸皮之后,加拿大只能向美国一边倒。
但地理并不是加拿大必须依附于美国的原因,在国际关系史中可以找出大量实例来反对这一观点。中国在上世纪60年代后就逐渐摆脱了苏联,尽管它们有着相似的意识形态且中国需要来自苏联的援助;朝鲜也同样依赖中国的援助和保护,但它在外交上仍然保持着比加拿大更高的独立;现在的日本也逐渐开始在中美之间取得平衡,而它的安全基本依靠美国保障。这些国家都曾或正在大国夹缝中担任“枢纽”角色,它们没有因弱小而被牺牲,反而依靠独立外交掌握主动成为了获益者。
加拿大在孟晚舟案上受到两面夹击(图源:AP)
加拿大不敢忤逆美国不是因为它只能依赖美国,而是因为它根本没有去考虑其他的选项,它从诞生之日起就是美国的伙伴,但它没有采取行动控制自己对美国的依赖,反而逐渐成为了美国的附属,在经济、安全和外交上都丧失了主动。没有独立外交,加拿大始终是个小国,相比于日本、欧盟,美国也更少尊重它的意愿。
加拿大的确与美国在经济上已经高度融合,这是它现在难以马上作出艰难选择的重要原因,但是在全球经济高度融合的当下,加拿大完全可以把“鸡蛋”装在不同的篮子里,美国可以把工厂从全世界撤回本土,加拿大也就能做相反的事情。
加拿大还需要认识到的一个现实是,全球化正在某种程度上经历逆转,在世界范围内,国际组织和区域一体化都在退却,而国家主权的标语和口号正在蔓延。在这个时候,加拿大也不再是北美自由贸易圈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将逐渐成为“美国优先”政策下被敲骨吸髓的那个牺牲品,《美加墨协定》(USMCA)就是开始。
要做一个能主导自身命运的国家,还是成为美国主权的一个外延和附属,加拿大需要作出的不仅是孟晚舟案上的选择,还有在全球化逆转态势下国家战略如何转变的重大决策。就目前来看,日本、欧洲等是美国的盟友,而加拿大可能只算是个“藩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