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变笨了……

第3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获奖名单将于5月6日下午3时揭晓，由于受疫情影响，这届颁奖礼破天荒地采用线上直播形式实时公布19项得奖结果。

啊，说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进过影院了呢（你上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是什么时候，看的什么还记得吗）。那种，守候零点场的小雀跃，一手爆米花一手冰可乐的闲暇，被3D画面和立体环绕声包围的感觉……好想念啊。

五一期间，就给大家推荐五部编辑们最近看过的电影先过过瘾吧。希望金像奖颁奖顺利，四字弟弟有个好成绩，也希望电影院可以快快营业，大家都可以如常生活和娱乐了。



信友直子，一位任职电视台的导演，工作在东京，老家在广岛。广岛生活着她年迈的父母，妈妈85岁，爸爸93岁。直子是家里的独女。



这是一个非常有爱的家庭。爸爸是书虫，每天吃过早餐便开始读书看报，边看边嗯嗯啊啊地唱歌。93岁了仍然在学习英文。那本做满笔记的英文词典，爸爸说，“这是我的宝贝。”

年轻时因参战而没能读完书，是爸爸最大的人生遗憾。他始终鼓励女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留遗憾。宽松的家庭氛围让直子无忧地单身到了52岁。



妈妈在婚前是个职业女性。30岁嫁给爸爸，32岁生下直子。直子从小的衣服都是她手工缝制。年轻时的妈妈热爱摄影，给父女俩拍摄很多照片。直子也是受她影响选择了导演职业。

妈妈开朗，好学。72岁的时候学习书法还拿了一个奖。颁奖典礼在东京，之后参加庆功宴。戴着珍珠项链的妈妈，在庆功宴上跟每个人打招呼，介绍女儿。直子觉得，拿奖是妈妈这一生最荣耀的时刻。



那年，一家三口吃饭。直子问妈妈，觉得幸福吗？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嗯，幸福的72岁。”还不忘感谢老公支持自己的爱好，“退休金不多，但让我学了书法。感谢你给了我这样的生活。”

饭桌很小，三个人挤一块儿，饭吃着更香。





甜滋滋的生活过到了2014年。直子照例回家看望父母，却发现妈妈状态不对。要买牛奶转头就忘了。买过的橘子又买一次。拿着生鱼片盒子问，这是干嘛用的。

直子带妈妈看病，诊断结果是，她患有阿尔兹海默症。



这部《我变笨了，请多指教》，便是直子拍摄三年，记录生病的妈妈与爸爸相互帮助，挣扎着也努力着过生活的日常。当中插入了一段，直子45岁时患乳癌的影像。当时妈妈78岁。

78岁的妈妈到东京照顾直子，陪她看病，化疗，手术。女儿掉眼泪，她鼓励说，“哭没有用，你要努力撑过去。”女儿的头发落一地，她趴地上，边捡边安慰，“不用在意，一点点而已。”

头发越掉越多，直子秃顶了。妈妈拍她，笑女儿，“你像戴了一顶扮秃子的头套。”又指挥女儿对镜头笑，女儿问，“我看起来如何？”妈妈回答，“很可爱。”





直到女儿进手术室，妈妈仍然乐观。跟女儿的朋友开玩笑，“能把我的胸部给她就好了。她还嫌我这对太松弛。谁叫她吃奶吃那么用力。”

但手术结束，医生说“非常成功”的时候，妈妈反倒哭了。她比任何人都担心，也比任何人害怕。好在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啦。即使这一刻，她还抹着眼泪吐槽胆小的女儿，“这孩子太爱哭了。”



生病后，曾经能干坚强幽默，总是笑盈盈的妈妈再也没有了。

她变得懒惰。脏衣服装满了整个洗衣机。被女儿发现，她不好意思，借口说不想浪费水电费要手洗。然后把脏衣服扯出来铺了一地。躺在上面叫唤，“哎呀累死了。”



也变得暴躁，敏感。爸爸劝她出门社交，她怒吼，“你就是不想见到我！”提醒她上厕所，她碎碎念，“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反正我就是有病！”



记忆越来越差。刚见过的人忘了。刚吃过的药又吃一次。答应要做的事情，自己不记得还要闹脾气。有次撞了雨伞，伞都弯了，头和眼睛整块淤青，问她，她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甚至不记得女儿患乳癌，自己照顾她的事。反倒对做好晚饭的女儿一个劲道谢，“谢谢你，麻烦你来照顾我。”拍摄这段的直子哽咽了。



生活完全走样。这逼迫着95岁的爸爸学习更多技能，比如买菜做饭，叠衣服，洗衣服，居然还会做针线活了。而前大半辈子，受妈妈照顾，他连一次切水果都没有做过。

直子跟爸爸商量，辞职回家一起看护妈妈。爸爸立刻反对，“不用担心，你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妈妈也有状态不错的时候。2017年新年那天，小镇鸣笛迎新年，妈妈虔诚地对着窗外做拜拜，高呼“万岁”。见到女儿，又跟女儿说新年快乐。

“我变笨了，请多多指教。”妈妈像从前那样自嘲起来。





可没过多久，她又不太好。那时候，她已经连起床都觉得很困难了。每天早上，赖床上，不想起床又觉得应该起床。纠结和烦躁让她自己跟自己发脾气。

她披头散发，大喊大叫，“给我一把刀！我想去死！”爸爸也火山爆发，“你想死就去死吧！”





结婚60年，这可能是这对恩爱夫妻第一次吵得要掀桌。

到了下午一点，妈妈终于起床。喝过牛奶，吃到最爱的地瓜，她脸上露出笑容。父女俩在厨房小声讲妈妈的“坏话”，“她还记得刚刚生气的事吗？”“应该记得。”

卧室里，妈妈在按爸爸的指示，给他挠痒。



和好后，老两口有了一段这样的对话。





场景很像那天，妈妈被诊断生病，回家，爸爸煮好咖啡，两个人边喝边聊。他们约定，剩下的日子里要互相照应。





片子的最后，直子放了两段影像对比。父母健康时和父母衰老时。

健康的父母，穿西装大衣，精神矍铄地走在路上。他们准备去旅游。现在，父母老了，头发全白，驼着背走路，走两三米需要停下来歇息。一个歇息，另一个就等着。





失去了健康，风光，连体面都很难做到的时候，还有陪伴，也是人生的善始善终。


本文由 保佑健康的直子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