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粑粑

可能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是尿不湿。

有了它，爸妈再说什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不太合适了。

多多刚学会走路那阵子，

我带他坐轻轨去找妈妈。

才走到站口，

他看着铜元局站名发呆，眯眯眼开始鼓大，

我一看，不好，拉粑粑了。

幸好，站台内有公共厕所，

我找到最里面那间，

包包、水杯挂在门上，

拉开尿不湿一角，一看干粑粑，放心了。

撕开尿不湿，扔掉，

拿出湿纸巾，擦干净，

穿上裤子，洗手走人。

尿不湿从「全天使用」到「睡觉使用」的过渡期特别漫长，

以至于我们「屎尿不及」。

刚到明明家车库，多多说「拉粑粑了」，事不关己的语气。

我双手提着他肩膀、上电梯、敲门。

明明开了门「多多弟弟来玩吧」，

还没说完，我打断他，高声说「拉粑粑了，我们去厕所」。

高声主要是为了说给明爸明妈听，和儿子一起丢脸，串门送人家一裤子屎。

去朋友家、去早教课、去商场、去公园……

总之，不在家里，这种事情就很难办，

总要灵机一动，应变及时。

所以，最好是防范于未然，

看到他呆呆的鼓眼睛，就要马上找厕所，

而且，举起他，摇晃着去，

大约能让他憋上几十秒，为我准备就绪留足时间。

这样的想法后来证明是错误的。

那次又是呆呆鼓眼，各种特征已经符合拉粑粑的征兆。

我一个箭步跑上去，举起他往厕所冲刺，

一边跑、一边摇晃他，

可是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再也摇晃不起来。

把他放在蹲便器上，

我依着墙壁瘫坐下，两眼昏黑，

我注意到，这一次他成功地拉在了便池里面。

两个小时后，我被急救中心的胸痛中心收治，住院一个星期。

妙喜说，以后他要拉就拉，完了，再想办法。

我说，好的，下次三思而行。

这次约好了到嘉陵江边玩水。

天幕、野餐垫、烧烤架一切准备完毕。

我说，去水边玩下吧。

他迟迟不走，走两步就像圆规在转，

我估计着有问题，

摸摸裤子，湿了。

他说，「拉粑粑了」，低着头，一脸歉意。

今天是稀粑粑，我把他抱到一边脱掉裤子，用湿纸巾擦。

明明爸爸拈着裤子，找到冲洗地面的大爷，让他冲下裤子。

路边人来人往，擦不干净，让人崩溃，

裤子可以用水冲，孩子也可以。

我提着他找到拿高压水枪的大爷，捧水洗屁股，

挡住了路，众人等着我洗，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聚焦在他的屁股上。

回家的路上，我给妙喜说了这件事，

她提议写一下「爸爸和粑粑」的故事。

我说正有此意，再往后，就没有这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