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我偷看,爸爸也偷看.

大家好，我是写真实故事的猪小浅。

昨天的故事看了吗，错过的可点这里：我嫁给了妈妈闺蜜的儿子，此生做不了韩太太。

跟着我，一起来看今天的故事

：

01

李甜还没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

她出生在海滨城市，父母住在一条幽长巷道里。

这条小巷道，白天挤满卖蔬菜水果槟榔的小商贩。

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三五成群地站满了浓妆半裸的站街女。

李甜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这是她不能挑选的宿命。

从小到大，李甜脑海里最深刻的晦暗记忆，就是门口那些在夜色里隐没的站街女。

她怀着和街巷邻居一样的鄙夷和嫌弃，躲避与她们的碰触。

却又常常忍不住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打量她们。

她们中的大多数，面容稚嫩，涂抹着浓妆重彩，有的应该比李甜大不了几岁。

她们来自五湖四海，有几个面容是真的生得很俊俏。

那时的李甜看着她们，尤其是长得俊俏的那几个，心里惋惜又憎恶。

02

但她们是不会把李甜这样的小屁孩，放在心里的。

经常站在家门口不远的那堆小姐里，其中有一个年龄略大，是本地人。

她竟然很喜欢李甜，经常笑吟吟地望着她。

有次居然看着看着就走过来，塞给她一把巧克力。

那年头，巧克力还是稀罕东西。李甜在超市看过，不便宜。

如果是别人买给她吃，她得高兴坏了。

但那个女人拿给她，她只觉得手心像握了一把毛毛虫，一直要爬到她心口去。

李甜一遛烟躲进大门，一进门把巧克力撒进了门后的垃圾桶。

再贵也是小姐给的，她不要。

李甜跑进厨房拧开龙头冲了半天手。

因为巧克力事件，李甜还怀疑过那女人是不是就是她爸认识的那位。

后来发现不是的。

03

是的，不止李甜偷看，李甜的爸爸也看。

李甜家把自家一楼的一间房，改成了小铺面，卖油炸串串。

李甜发现她爸在出来倒杂菜垃圾的时候，总要趁没人抬头瞄几眼。

有时候店里没客人，他站门口叉着腰嚼槟榔，吐槟榔水的时候，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跟这条巷道里绝大多数的大人一样。

每每那个时候，李甜心里就很不愿意喊他爸。

这条巷道里，几乎家家有间门面房。

小卖部蔬菜店小吃店水吧彩票房一色排开，女人基本都是在家看店的，出去工作的寥寥无几。

一个二个穿着都比较随便，八卦起来也很见功力。

李甜妈是个例外。真正不爱抬眼打量小姐的，大概也就是她了。

李甜妈在嫁进这条巷子之前，就在一家企业当会计，工作一辈子没换过。

她妈总是穿得很周正，时常是一身西服套裙配高跟鞋。

一大早，踩着轻巧清脆的脚步出门，傍晚又端端庄庄地从巷口一步一微声地走进来。

李甜妈向来不参与巷道女人们的八卦。

路过那些半个胸和屁股都在凉风里的姑娘们时，眼皮也不抬。

她不只不看她们，路过自己老公的店铺，目光也常常不加停留，径直推开大门就走进屋去了。

04

李甜爸妈已经多年不怎么跟对方说话了。

主要是她妈，一直不太愿意理她爸。

李甜虽然年纪小，也隐约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原委。

她爸妈是高中同学，恋爱自己谈的，之前感情非常要好。

她妈怀她时，她爸跟朋友喝酒，酒后被朋友带去找了小姐。

后来一来二去，不知怎么还和那个小姐有了感情纠葛。

她妈知道后闹过离婚，后来考虑到李甜还小，放弃了。

但一直不能原谅她爸，两人渐渐过得像一个屋檐下的搭伙熟人。

除了大人，这巷道里的孩子们也八卦。

大人们经常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说长道短的时候，也常常不避他们。

从来没想过这些毛头孩子，也会在一起说那些小姐的话题。

他们说哪个小姐一看就浪得很，哪两个小姐有天一起接了“双飞”。

又嫌恶又神秘地交流着，那些从大人那听来的，他们半懂不懂的话题。

小伙伴们都拼命地摆弄着自己脸上嫌恶的神情，似乎谁脸上的嫌恶少些，谁就不够纯洁干净。

李甜也是。

她一面积极地面露鄙夷，一面心里充满了对这家乡之地出逃的渴望。

05

李甜不仅厌恶小姐。

也厌恶包括她在内的每一张脸上的鄙夷，她厌恶这巷道里不光明的一切。

性是脏的，这是年少记忆留给李甜的最深印象。

高考填志愿，李甜毫不犹豫全选择了外地。

最后被西北的一所大学录取。

在距家二千公里的城市，李甜长吁了一口气，像完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逃离。

尽管这边空气并不如家乡好，动不动就雾霾PM爆表。

李甜仍然莫名地觉得神清气爽，觉得放眼过去没有槟榔水和小姐的街道，连灰尘都是洁净的。

06

大二时，李甜交了第一个男朋友。

同班单眼皮的男孩子，一笑起来眉眼弯弯，气质很干净。

俩人一起上自习逛街看电影，心颤颤地完成人生第一次拉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交往半年后，男生数次想进一步的时候，李甜阻止了。

李甜说，如果你爱我的话，就不要总想着身体，爱不是比性更重要吗。

她说，第一次要留给他们结婚那天。

男生抱着李甜说好，从那以后，依然对她温柔，也真的不再逾越。

李甜想，他是真的爱她啊，她要嫁给这个人，和他在新婚那天一起把身体打开，和他相爱一辈子。

是的，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轻易想要一辈子，也轻易相信一辈子。

初恋在第二年出了轨，和同班的另一个活泼招摇的女生。

他说李甜不肯给他的，那女生主动要给他，她比李甜爱他。

李甜很想流泪，最后却只是笑着说，好，祝你们幸福。

一年后，李甜交了新的男友，他叫张锋。

老乡会上认识的同乡，校友的高中同学，看起来很洁净英气。

这一次，她不再纠结。宿舍的姑娘们也说，如果爱一个人，就享受这件事。

第一次的时候，张锋很温柔。

她开始很疼，疼完以后也就隐约着了迷。李甜想，性原来也不是那么肮脏，它也有它的美好。

可张锋毕业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回了老家。

李甜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会轻易回去。

异地恋谈了两年，日渐疏淡，慢慢便默然分了手。

07

李甜毕业后，去了上海飘荡。

陆续又经历了几次分手，换过几个男友。

每次也都难免伤心，但再没有锥心蚀骨过。

恋爱的时候她都很走心，在能欢笑的时候用心欢笑，能甜蜜的时候尽情享受甜蜜。

只是在后来那么多次的恋爱里，李甜再也没想过，要和谁一辈子。

她想，就走着瞧吧，前面总有谜底的，能走一生是幸运，只走一段是命运，都无所谓的。

每次恋爱，性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她始终忌讳小姐的事。

李甜交男友，每次总会先问人家有没有找过小姐。

若对方点头，她与对方的关系便即刻中止，不再向前。

这问题自然是尴尬的，也未必就能得到真答案。

但李甜总要那样问一次，问过才觉得心安。

决定和徐斌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例行问了这个问题。

徐斌愣了下，然后笑着说，没有啊，当然没有。

但小姐是李甜心头的一块阴影，有时候李甜自己也觉得有些病态。

08

后来在工作中，隐约皆知身边的男同事，在业务关系或私人生活中，多半混过荤场。

李甜更加觉得如履薄冰。

每每徐斌出差，总是费心查岗，开始是电话微信，后来发展到要视频加共享手机定位。

徐斌半玩笑半认真地同她斗嘴：“你这么厌恶小姐做什么？小姐也是人，说到底也多半是生活不容易，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李甜一听，越发如临大敌，查岗更密。

徐斌不堪其扰，一次借着酒劲向她吐真言。

说其实好几次出差时，应客户要求去过情色场合，并称那种场合他根本没法全身而退。

“不过是一时的乐子，那种场合谁会当真？”徐斌说得振振有词。

李甜听在耳边，犹如五雷轰顶，当即用行李箱收拾了徐斌的东西，扔到门口让他滚。

他俩交往两年半，那时正准备上门见父母，眼见着离结婚不远了。

徐斌酒意全醒，目瞪口呆地望着李甜的疯癫劲头，直到门拍着他的鼻梁，砰然关上。

徐斌走后，李甜躲进卫生间一遍遍搓洗自己的身体，眼泪不停下流。

哭什么呢？李甜问自己。她自问哭的一定不只是小姐那块心魔。

09

毕业第六年，李甜还是辞职回了老家。

爸爸病了，喉癌。

一次接一次的化疗中，李甜和妈妈轮番陪床。

她妈半辈子都没和她爸说过话，但照料起她爸的时候，却非常细心。

伙食搭配得比同病房的人都好，动作也很温柔。

同病房的人都夸她爸娶了个好老婆。

但李甜留意到，她妈还是不怎么和她爸说话，也不直视他的眼神。

李甜以前总觉得爸妈之间，是妈妈一直不肯原谅爸爸。

那一刻，她突然想，也许无关原谅，只是不再爱了吧。

爱情在一段伤筋动骨的伤害里，消耗完了。

漫长余生里，两人之间只余下感情的余温。

冶疗费用很高，李甜没听妈妈提过缺钱。后来才知道，妈妈是把这些年攒的钱全拿出来了。

李甜妈一直想自己买套房搬出巷道。

钱攒够了，房也看好了，碰上这一出，最后钱花得差不多了，李甜爸也还是走了。

10

李甜又住回了以前的房子，陪着她妈。

因为单位的效益不好，给职工们办了买断。她妈不用再去上班，没事就在院子里弄弄花草。

妈妈没事也开始同她讲八卦。

李甜这才惊觉，原来她妈对这条巷子的事也知道得半点不少。

巷道里的小姐是流水转的，并不会长久地守在一处，故而多的是新鲜面孔。

妈妈问李甜，记不记得站街女里的那个本地女人。

李甜自然是记得的。她说起那把巧克力，她妈很唏嘘。

她妈说，那女人是城西的，有个女儿和李甜差不多大，可一天偷跑出去游泳溺死了。

她沉浸在丧女之痛里，悲伤得死去活来。

完全没注意到，那段时间里，老公将房子抵了赌债，又卷了家里余下的钱，带着相好的女人跑路了。

她找不到出路，又孤身一人心灰意冷，就在巷道里做了几年皮肉生意。

后来攒下了点钱，找了个铺面，开了间小水吧卖糖水，现在日子还算过得去。

李甜听得有些怔忡。

又想起那个女人塞进她手心里的巧克力，一颗心像陷进了沙堆里，硌得绵软生疼。

李甜为胸口的疼，生出诧异来。

这世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容易。

大抵是那样的时刻，她心里的那个心魔消失了。

11

李甜回到海口后，一直没有谈恋爱。

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甜也不知道。

她没有力量奋勇向前，一人孤独到底。也没有勇气重头开始，与人开拓新山河。

多年来，她发现自己一直怀念的人，是张锋。

那个男生温柔地开启了她，也温柔地与她作别。

在她所经历过的情感关系里，他们没有过辜负背叛，没有过思谋伤害，是最为柔软宁静的一段。

而她近来想起他的时候尤其多些，大约是因为他常在她的微博下面点赞。

又听大学同学说起他在找她，她沉暮许久的心竟也有些沉浮。

李甜想，下一次，她如果再走近一个男人，她就不想再问他是不是找过小姐了。

人生这样庞大空阔，处处充满下坠的危机，她不想再苛求她不在场的无暇。

她不再审视某个人的从前了，她只要求那个人的以后。

就是这样浮想联翩时，李甜看见了张锋。

他站在她家的大门口，双手插兜地定定看着她笑。

她温温柔柔地朝他走过去。2021年5月的巷口，是李甜人生新的开始。

他们重新恋爱，这一次，李甜不想再错过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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