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物种

2021年6月20日，六月的第三个礼拜日，世界上有52个国家和地区在这一天过父亲节。我们国家其实截止目前为止并没有明文设立正式的父亲节，但在解放前的民国时期，父亲节定在8月8日，取爸爸谐音“八八”又称“八八节”台湾目前仍保留这个节日，其实抛开这种与世界同步与时代接轨紧跟时代潮流的“坏”习惯，个人认为把8月8日定为父亲节更符合咱们中国的文化特色。不过，定在哪一天都与我无关，如同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一样，情人节对单身狗而言往往都是“不出意外一个人在家过，出意外一个人在医院过”

爸爸一词，对我而言真的很陌生很陌生，我曾经有过这样的顾虑，将来娶妻了都怕是改不了口喊岳父一声爸爸。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相处。也担心自己将来娶妻生子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爸爸？当然，这些顾虑就像小时候在想将来不知道该报清华还是北大好如出一辙的。我想起前度也是来自一个单亲家庭，我那会儿内心还有一丝丝的庆幸，将来结婚了也可以避免出现这种尴尬，虽然她也来自单亲家庭但她比我幸运，她爸爸是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离世，至少也陪了她十多年时光，她曾跟我说起她爸爸的那些往事，自己听着也感受到了满满的父爱。说起来，其实我也曾有受到过父爱的熏陶（也不知道这个词用得对不对）毕竟他也曾陪伴我走了八年的时光，一个人的记忆大概在三岁产生，那除去三年懵懂的婴儿时期，也有五年的时光（又是五年）。印象中，小时候的我身体很虚弱，是个药罐子，时不时要去看医生，我都怀疑自己是喝各种黑不溜秋苦不堪言的汤药长大的，这里说的医生不止西医还有老中医甚至包括各种民间赤脚医生，我就记得有一次不知道自己是生了什么病，有个所谓的赤脚医生不是给我打针也不开药就直接用烟头往我全身各种穴位上烫，我一边大哭一边反问他：你试试用烟头烫一下自己看看痛不痛？然后爸爸在一边安慰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忍忍就会过去了，可这个场景时至今日仍没过去。除了这一幕，更多的是，无论去哪求医问药，爸爸都会把我背在背上，有时直接把我扛在肩膀上，我小手抓着他的头发（好像也是卷的？大概我这天生卷发就是遗传他的吧——这不废话？），靠在他背后的时候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汗味特别的容易入睡，时至今日过去这么多年，爸爸的样子大概长什么样我已记不清，脑子里只有朦朦胧胧的就是仿佛经过高斯模糊处理过的照片，如同这汗味一般隐隐约约还停留在记忆中，我还记得很喜欢摸他下巴，那种刚长出来的胡须扎得小手痒痒的感觉特别的舒服。

说到照片，虽然那时候条件不好但我印象中是有跟爸爸合影过，现在看朋友圈各种晒小时候跟爸爸的合照自己也只有眼馋的份，其实他也有拍过好些照片，可是大概受农村传统思想的影响，在爸爸去世的时候照片全都烧了，我蹲在那亲眼看着火盆，照片中的他慢慢被火烧成灰烬，留下的只有一溜黑烟，还有一阵的恶臭。我还问奶奶为什么要烧了，奶奶说人都走了还留相片有什么用，看着只会徒增伤心（虽然原话不是这样）。当时的我听着还觉得挺有道理。

说这么多，还没怎么介绍一下我的爸爸，其实我也不懂得如何介绍，在村里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经常不在家，大概是不喜欢下田种地，甚至都不会炒菜，我记得有一次奶奶就说过他炒菜把菜全翻到一堆去。所以他自己在村里搞了一个私塾（很有历史时代感的词语）村里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又没钱上公立小学都会送他那去，所以其实村里很大一部分人仅有的一些文化水平都是从他那获得，包括我两个姐姐，我记得我姐上学的时候我是吵着要跟着去的，我爸爸说我年纪小（那会大概5岁不到）就是不让我去，怕我在课堂上闹事（比如说拉屎拉尿什么的）后来我就哭，爸爸又不忍心打我于是就把我半拉半扯的带了去，后来就有了这样一幕，几乎全村的人都在笑话我别人家都不想去上学你就哭着去上学。我记得当时他只教一二年级语文数学（书好像是他自己跑书店买的）教一下认字和基本的算术，对了，还有音乐，至今仍记得有两首歌是他教的，一首是《社会主义好》另一首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教这首歌的时候，当时还有一个不知哪来的他的酒肉朋友来找他有事，当时他还来这么一句：当然妈妈好了，妈妈有奶吃爸爸没有啊。我们一群孩子当时都在那傻笑。一二年级的课我都可以学，当然直到他去世，我还是一直在读一年级。一学期过后的春节，村里一个叔公有一次说我也读了半年书了，指着祠堂大门的对联问我认识不，我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他就在村里逢人便夸我是神童，说我长大后会有出息，如果他知道今天的我就这点出息，大概会收回当初对我的评价吧。说回爸爸，既然提到酒肉朋友，自然少不了酒，印象中的他是个酒鬼，即使身无分文也会到处赊债买酒，家里的酒壶多得到处都是，这大概也是爷爷和他不和的原因之一，因为我爷爷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酒鬼，记忆中，爸爸只喊过一次爷爷为爸爸，那是其中一年爷爷的生日，家里来了亲戚，爸爸多喝了几杯酒，就倒了一杯给爷爷，说，爸，生日快乐！（当然这是醉话）我当时在傻笑说，终于听到爸爸喊爷爷爸爸了！可是爷爷并不领情并没喝那杯酒，这憋屈又尴尬的父子关系……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俩都很疼我！特别是每年的春节，全村的孩子就我有玩具枪玩，几乎每年都有一把新的。有时哪怕他年三十才回家，总会给我带新的玩具。还有一点，他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我目前认识的常用字80%都是他亲自教的，记忆中在他的床头旁边永远放着几本书（尽管我都没见他看过）有一些有图的我至今仍记得，其中有一本叫《半夜鸡叫》讲地主周扒皮为了让工人多干活半夜学鸡叫的故事。



还有一本厚厚的，叫《爱满天下——陶行知文学传记》我当然看不懂 ，但有一句至今仍记得：“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那时的我只是傻傻的想，大概是作为老师都会有这么一本教科书的吧？



除了这些，他还跟我讲过好多精彩的民间故事，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忆就存放得久一点吧。但遗憾的是，我至今仍不记得他的生辰忌日（或许从来就不曾知道过），也唯有在每年父亲节的这一天，听一下他生前喜欢哼唱的这首歌，就当缅怀一下吧，



这首是爸生前最喜欢哼唱的歌（大概是吧），当年还被村里人取笑他说他天天都在"揽揽天，揽揽梦"粤语里"揽“就是”抱“的意思，现在回想起来无非说他不务正业整天做着不切实际的梦，那时的我也会跟着傻笑，其实那会的我才四五岁，根本不知道他在唱什么，然而这却是我印象中唯一一首他唱给我听的歌。

爸，这么多年过去，

你在蓝蓝的夜空中不知道过得怎样。

对爸爸的记忆还不止这些，困了，明天要上班，明年父亲节继续吧。

爸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