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教科书里的中国元素

加拿大是联邦制国家，义务教育阶段（大多数省区为0-12年级，魁北克省为0-13年级）教科书由各省教育厅自行审核采用，联邦政府并不指定统一的版本。



在加拿大几乎所有省区，中小学历史教育一般被纳入“社会学”（SocialStudies)范畴，也有一部分省区将历史教育分为低年级的“社会学”和高年级的“历史学”（Historical Studies）两部分，但“历史学”部分通常只在11-12年级才单独设立（如温哥华所在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只在12年级设“历史学”部分）。

加拿大“社会学”中小学教师一般都是兼科（如笔者在大温哥华地区生活的长子曾先后就读过一所公立小学、一所教会小学和两所私立学校，先后碰上的多位“社会学”教师分别兼任英语、数学、体育和物理教师，事实上在加拿大，教师兼科和两三个年级混编的“复式班”都是普遍现象），因此不可能普遍具备历史方面的专门兴趣和素质，在历史领域教学的“精细”程度，往往和这位老师本人对历史的“发烧程度”息息相关。

以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为例，该省0-7年级“社会学”教科书里仅有非常零星的中国元素：从地图和地球仪上找到中国（0和3年级都有），“中国是世界上陆地面积最大的国家之一”、“中国是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二战时“中国是反法西斯国家的一员，加拿大帮助了中国抗战”，以及“华工对加拿大太平洋铁路修通的贡献”（修通太平洋铁路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加入加拿大联邦的先决条件，而华工起到了关键作用并付出巨大牺牲），自2005年以来，在加拿大华人社区的不懈努力下，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据悉还有安大略省等也这样做了）的0-7年级“社会学”教科书增加了“加拿大排华政策”和“南京大屠杀”的内容。

8-12年级的“社会学”教科书“《跨越世纪》”（Across the Centuries）中设有专门的“认识中国”章节，共计30页（P192-221），安排在8年级教授，一般设置3个课时，少于“认识日本”的34页（P222-255）和4个课时。但据学生和家长反映，这只是课本设置如此，实际教学中，在大温哥华地区“认识中国”部分往往会扩展到4-6课时，并加上讨论和“课题研究”，而“认识日本”部分则经常会压缩到2课时，据知情者介绍，教科书系参考了部分日本学者的著述，所以日本方面内容较多，但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华裔人口远多于日裔，所以出现教学实践中的“倒挂”。有趣的是，据说非华裔在教授中国历史部分时，兴趣往往比华裔大得多。

在笔者所见到的“认识中国”教科书章节里，中国历史是从“混乱年代”开始的，而这个“混乱年代”是东汉末年的黄巾事变和三国鼎立，此后的要点包括佛教东来及在中国的传播和影响；中国民族认同的形成并以此为基础实现了国家再统一（这已经一下跳到了隋朝，而隋文帝也因此成为加拿大历史教科书中被提及篇幅最长的中国皇帝）；“世界最长的公共基础设施”万里长城；唐诗和宋代绘画（列出了李白的一首诗《静夜思》和宋代诗人杨万里长达两页的介绍，以及唐代画家李思训的《江帆楼阁》作为范例）；中国的科举制度和官员考绩制度；唐宋经济的繁荣和中国商人阶层的兴起；四大发明（实际上只较详细地说了指南针、印刷术和火药，尤其是对印刷术着墨甚多，认为系中国古代文化普及的关键因素，而对造纸术语焉不详）；“蒙元对中国的贡献”（认为“蒙元入主中国强化了中国与世界的联系”，和许多西方教科书一样，加拿大教科书将蒙元视作“蒙古人对中国的殖民统治”）；“明朝的中央集权和残暴政治”；郑和下西洋；清朝初年文化与人口的变迁（这一部分连一页纸都不到，如何诠释全靠老师“脑补”）。由于文化差异，这部分教科书不适当例证、结论，甚至错误的引文和图片比比皆是，几经修改都未能根本解决问题。

9年级是加拿大中小学集中教授“中国元素”的年级，在其它年级教科书里，中国元素更为零碎（如9年级“社会学”教科书“《途径》”（Pathways）中关于中国的笔墨只寥寥数行，而和中国有关的图片除几幅世界、亚洲地图，就只有一张凸显“暴君嘴脸”的朱元璋画像（就是那张著名的“长脸图”）。

在各年级“社会学”教科书里，寥寥无几的涉及中国内容，有些是非常负面的，如直接将中国称为“专制国家”，用大篇幅谈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的某些事件，以及在谈及加拿大历史时正面叙述加军作为“联合国军”一方参加朝鲜战争，并“自然而然”将中方作为“反派”来陪衬。这些寥寥无几的教科书内容，有时会被老师放大阐发，如10年级时我大儿子就曾回来问“共产主义和纳粹主义的异同”，而这正是其科任老师在“涉中”课程讲授时给他们的“命题科目”。

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中学12年级《历史》是选修课，内容不过此前“社会学”的细化版，也并非所有学生都会学到。大学人文教材是学校自选的，历史只是极少数专业的课业范围，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总体上，作为北美暨英联邦国家，加拿大的“社会学”是以所谓“人文”为坐标轴，基本着力点集中在加拿大-北美-英联邦-西方这个层面，“中国元素”不过如此。由于加拿大实行所谓“快乐教育”，教科书还要循环使用，学生不能将教科书带回家，而家长除了“开放日”也不能进入学校和教室，因此家长平时是不容易直接读到孩子教材的，也就很难对教材的内容提出反馈和修改意见，这也令许多教材中的常识性错误陈陈相因，久难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