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生活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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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关开车
1在地广人稀的加拿大，生活在大城市与上海无异，而小城市如果没有汽车代步，全靠公共交通就极为不便，所以，加拿大每家至少要备两辆车。十几年前赴加拿大探亲，因为未曾退休，只能三两个月短暂逗留。那会儿传说拥有中国驾照，又办好国际驾照的，允许在加拿大开车上路，不过使用期限只有两个月，也有说使用半年的，没被警察聊过天，始终不知传说真伪。实际上，早年不知道国际驾照如何办理，为出国旅游方便，几个朋友一起让人从香港代办了所谓的国际驾照，费用2000元左右。带去过许多国家，有承认，也有不承认的，莫衷一是。到了加拿大，既然时间不长，就拿它充数吧！仗着国内驾龄长，在考取加拿大驾照前，几乎天天开车，倒也没出过什么事。但自己明白，被其他车“嘀”的情况很多（当你开车违规，或影响他人行驶，对方会短促揿喇叭，表示不满和愤怒）。当然也有过小惊险，都是因为不懂加拿大交通规则，用老规矩、老习惯开车所致，且大多发生在左、右转弯的环节。2
儿子家出街区不远就是忙碌的7号公路，那时路口还没有红绿灯，刚开始乘坐儿媳驾驶的车，在这右转弯都要等很久，直到百米开外没来车时才敢转；大转弯更是如此，有转弯箭头灯没问题，如没有箭头灯，就更麻烦，绿灯放行时，不管对面直行车空挡多大，绝不起步大转弯，非要等对面直行车走完才会转，往往可以转弯了，也只能转一辆车，红灯就亮起，要再等下一个绿灯。以我中国式开车的理解，红灯情况下的小转（右转弯），绿灯情况下的大转（左转弯），能有十来米空挡就可以转弯了。为此偶尔我会催促，儿媳坚持说：那些来车速度太快，间隔不够肯定不行！我只当女同志胆子小，随便一听。轮到我自己出门开车，就没那顾虑，照着国内抢空档的本事，不管来车速度多快，只要有点空挡就往里插，想当然以为，其他司机看到我插进来，一定会刹车减速，难不成对着我撞？在国内不就靠这点技术生存么？谁知，偏偏没有一个司机减速慢行，或者没办法让行。就这么个大、小转弯，N次受到过惊吓。说起来也是：主干道平均80到100码的车速，100米远的距离，3——4秒瞬间抵达，后面车流接踵而至。因为你突然占道，且转弯车提速慢，那飞速而至的汽车，唯有紧急换车道避让；如果外车道也有车，就只能撞上来，刹车几无可能，事故不可避免。侥幸躲过几回，仅换来一连串“嘀”声和一阵阵国骂或洋骂，算是运气奇好无比，否则早在那小盒子里，享年多少多少岁了。美国曾传过一个新闻，有国人一家五口，到美国自驾旅游，某天，从支道大转弯进主道时，与主道一辆快速直行的集卡抢档，想当然对方会停车谦让。而正常行驶的集卡根本想不到他们会突然大转弯，并未减速，“轰”的一声撞上，小车粉身碎骨，一家五口全没了，因为违规全责，得不到任何赔偿。3
你会说，到了路口不是要带着点刹车，按“一慢二看三通过”原则通过吗？否则如何提防横道出现突发情况。这就是所谓“路权”概念。加拿大行车，只要是绿灯，直行车就有完全的路权，对左右支道可视而不见，按规定车速，神挡撞神，佛阻碾佛，“轰隆隆”一往直前。而位于支道或转弯的车，此时没有路权，要严格遵守规矩，等待让行，不该有非分之想。同理，是你的路权，即使过十字路口，也要按规定时速快速通过，如果你矫情，貌似谨慎去点踩刹车、放慢车速，也是违规。因为此举很容易带给后车危险，造成追尾等事故，你就得负全责。没有箭头灯时，转弯让直行，其实国内交规也有明确规定，只因国情不同，交通环境差异，规则理解和执行力度就完全不同。国内道路上，自行车、三轮车、电动车、五花八门，加上国人面对危险无所畏惧的强悍，车与车抢，人与车抢，你开个铁壳子，就得小心避让，此刻，“路权”又值几钱？所以才有教练师傅总结得“一慢二看三通过”，虽与许多交规相悖，也是无奈。同样的道路上，加拿大只有汽车，绝无行人和其他非机动车辆同道，干干净净，大家都按规则行驶，道路通畅，心情舒畅，自然就不会有事。反之，一旦违规，就不同于国内那种时常的小碰小擦，在这里肯定是个大事故。   4来过加拿大的人，都曾遇见这种场景：超市商场的停车场进口，“嗖”的一辆小车飞来，堪堪停进车位，磨蹭半天挪出个人来，满头银发、弯腰驼背，颤巍巍拄起拐杖，然后摇摇晃晃、一步一挪朝你走来，感觉一阵小风都能把他（她）吹倒。近前一看，直接惊掉下巴，从身边开车呼啸而过的，竟然是8、90岁、抑或100岁的老头或老太。按理他们头脑、身体反应肯定迟钝，怎么应付这瞬息万变的道路呢？不难解释，一方面说明加拿大这个车轮上的国家，外出没车真不行；同时也说明这里有极好的行车环境，行人，非机动车分道严格，人人讲规则，并严格遵守规则，即使年龄大点，反应慢点也能应付。 恰好我在两国都考过驾照，从两国不同的交规和大路考中领悟：中国考驾照侧重点是驾车技术，加拿大考驾照侧重点是行车规则！ 首先，从学开车上比较，加拿大考完交规，只要跟教练学习驾车满十个小时，技术好坏不讲究，能开就行，但规则要吃透，就可以参加路考。国内呢？前文说过，复杂的路况和行人的无序，突发事件频频，规则只能随现实走，驾驶技术自然就不可或缺。因此，国内每星期两天，开车要学近半年，各种操作技术抠得很细。即使路考通过也还有一年的实习期，才能逐渐适应行车环境。所以别说老态龙钟的超龄司机，就是儿子媳妇他们年轻一代，在加拿大可以随便飙车，到了国内就是不敢开车上路。 其次，从大路考来看，二十多年前我在国内参加路考时，旁边坐着的考官凶神恶煞般，让你不只是紧张，更是害怕和畏惧。从头到尾，没半点好脸色，一个动作不到位，劈头盖脸训斥，甚至侮辱，计较技术远多于规则，连握方向盘姿势也讲究，通不通过，只凭他的感性判断。（今天的考官，也许与时俱进，风格已改变，没深入了解，故不敢妄议，只拿自己经历说事。）加拿大考官则是理性判断，将路考项目分解量化，有技术要求，更多的是规则的理解执行度，全程用笔在表格上打钩，脸色平静，只做手势不言语，路考结束，微笑着将打好分的表格交给你，潇洒离去，当时就能知道结果，通过者欢呼雀跃，反之懊恼万分。5加拿大有一个奇怪现象，大城市马路上交警很少，小城市更难觅踪影，不管交通多繁忙，甚至拥挤，路上很难看到警察执勤。是因为这里行车都讲规矩，无需警察站街威慑呢？还是因为纳税人太抠，弄得警力匮乏？总而言之，和强国满大街的警察、协警相比，确实寒酸。那么探头监控匮乏，再没警察，如何维护交通，违章处罚呢？不用操心，警察可谓神出鬼没，你规矩开车见不着，你糊涂违章时，警察自会从天而降。其实在一些容易超速，有STO标志的某个犄角旮旯，隐蔽的小路间，时常能见到蹲守的警车。只要你忘乎所以而违规，那身制服和微笑就会出现你车窗边，毋庸置疑，接罚单吧。加拿大违章处罚与国内有很大不同，在国内，警察开了罚单就是盖棺论定，老老实实去扣分缴罚款。而在加拿大开车违章被开罚单后，你认为自己没错或者处罚过重，又有时间空余，那么就去上诉，请求法官重审，只要有理由，还真有胜诉可能，取消处罚，再不济也能获得罚款减免或打折扣。6
不过也有违章当场只给予警告或训诫，并不罚款，原因各异，我就遇上过。有天下午，开车送孙女游泳，从支路小拐弯准备上大马路，适逢大马路前段的铁路道口放闸过火车，从道口开始长长的车流，一直堵到我准备右拐的十字路口，四面所有车辆全部停止等候，我的车位置处于第一位，只要开闸，随时可拐。等待间，鬼使神差，我发现三车道的大马路最外侧车道有点空挡，堪堪可以停一辆车，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众目睽睽下，我居然启动汽车来个小弯大转，顶在最外侧车道空挡，刚停好，即传来一阵警车声响，反光镜一看，红蓝闪烁的警灯就在我车后，猛然醒悟，我违规了。交规规定，无论大转小转，一定要转进离自己最近的道口，而我却转到最远的道口。弄明白那一刻，立马冷汗淋漓，不是怕罚单，是怕听不懂，怕说不明白。“笃、笃”敲窗声，一个金发女警示意开窗，我摇下窗玻璃，故作疑问看着她，只见她速度极快，比划手势说了一串，听懂几个单词，好像是要我驾照，我耸肩摇头茫然状，表示不明白，女警蹙眉望着我，从屁股后掏出一叠纸和笔，又比划一通，大概是违章处罚的意思，我仍然耸肩摇头，表示听不懂。或许是前方道口开闸，车流开始滚动起来，我这条道因为女警和我“谈话”而阻塞，后车纷纷往第二道插，造成拥堵。女警回头望望，一脸的无奈，指指我然后摇摇手，不管我是否明白，回到后面警车上。前面的话能听半懂，我装不明白，这会儿她的手势，真的是不明白！难道是要我到前面靠边停车，心神不定，启动汽车随车流往前挪动，慢慢的车速快起来，眼角一扫，那辆警车从边上超过我，很快消失在前面车流，不处罚了？在我瞬间放松的同时，莫名生出些许失落。那个女警一定觉得，处罚我这个四六不分的老头，要把理由说清楚，绝对不是件容易事；或者说我这点违规危险不大，没那么严重，训斥一番便放过我。这是我在加拿大开车N多年，仅有一次被警察“谈话”的违章。另一次没有被警察逮到，却吓得不轻的违章，仍记忆犹新。7
在加拿大，儿童地位至高无上，交通规则规定，凡是校车停车接送学生时，两边STOP警示牌打开，车顶灯闪烁，即为最高安全警戒。此刻道路同方向和反方向所有车辆，必须在远离校车20米处停车等待，直到校车门关上，STOP灯牌收拢，警灯熄灭，周围车辆方可启动，如若违反，处罚吓人，根据情节扣6分，2000到5000加元罚款。某日清晨，我把妻送到儿子家（我们和儿子分开住，离得不远，五分钟车程），忘了何事，要返回自己家去处理。回家要途经两个校车接站点，正好又是上学时间。开着车，想着事，完全忽视对面车道有辆校车正亮着警灯上学生。刚好我前面没有车（如有的话，他们停车就会提醒到我），不管不顾滋着油门，准备与校车交汇而去，直到校车按喇叭警告，在我车的前方，有几个男女家长冲着我激烈地挥手怒吼，这才警觉，再想停车为时已晚，车身已然过了校车，违规事实无法改变。慌乱间一踩油门，快速穿过愤怒声，绝尘而去。因为遇校车上客不停，是极严重的违章。故而较为关注，也听说校车司机一般会有行驶记录仪等摄像设备，只要拍到你违规，警察就会上门；还有那些送孩子的家长，只要多个心眼，手机拍下你违规车辆号牌，你也跑不了；当然有警察在边上蹲守，那就直接完蛋。如此天罗地网，你能躲得过去？为此，将车停在地下室，老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只要其中一点生效，不但被扣分，还得大笔往外数钱。接着这一天里完全不在状态，一直惶惶不安。幸运之神再次光顾，到第二天都没警察光顾，这颗提着的心算是落下了。这次违章虽未被抓，但还是教训深刻，从此就对校车的警惕性倍增。通过此案，更认识到，无论驾龄长短，操作都一样，所谓开车技术的高低，就在于你经历的多寡。8多年加拿大开车，在四个徐汇区面积大小的万锦市范围内，完全熟门熟路，周边相邻城市基本难不倒，即使在多伦多市中心，也不会迷路，有此成就，应该是从不断试错中获得。语言和文字是这里最大障碍。虽然华人多，但国家警示、标识文字统一为英文，譬如所有路牌，地名、警示标志都是英文，而中文招牌只在华人商业区使用。刚开车时，因为文字思维从小奠定，习惯记忆特点明晰的汉字，对眼前一闪而过的长串字母直接忽略，敬谢不敏。为了尽快熟悉道路，当时就自作聪明，投机取巧的记住路牌第一个大写字母，结果第一次采用，就差点把自己给弄丢了。才来不久，儿媳开车带我们去大超市，我很有心的认路，以便自己独自驾车过来。于是，一路上我用力记住每个路牌的头一个大写字母，一趟来回，自以为路径记熟。隔几天，老妻需购物，基于对我一贯的信任，让我开车去超市。那天晴空万里，朝阳温暖，我搜索着曾经的记忆，出家门（当时与儿子同住）右拐开到一条大马路右拐，看到打头W字母的大路时左拐一直往前，就能到超市。开着开着，找到了开头W字母的路，立即大转，笔直往下走。感觉开了不少时间，过了很多横马路，怎么还看不到超市周围几幢高层建筑。开始自我怀疑，但车仍旧往前，来到一条很宽的大马路，对面似乎有个桥，心想着上次没过桥？可想归想，开车不能犹豫啊，盲目跟着车流，开上了桥。我滴个妈！那不是桥，是条挤满汽车的高速公路（后来知道是404高速），此时说不紧张纯属吹牛，高速可不是你说拐就拐，说下就下的，没个十几公里是下不去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在高速不知开了多久，出现一个指示牌，前面有个下匝道标记。不管那是哪里，先下去再说，否则这么盲开，弄不好就开去美国，还得惊动大使馆啥的，赶紧地变道！如果说高速上还有点方向，下匝道转圈绕到地面，就彻底懵圈，只好跟着拥挤的车流继续开，脑子快速思考着，老妻急得乱了方寸，不断催促。 有人会说，给儿子打电话不就解决了，说得在理，但打电话要有两个前提，首先，是你要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名称，周遭全是英文字母，认不全也报不出，他们怎么寻找？找人问吧，还必须是会讲普通话的华人，当时车流滚滚，基本不可能。其次，刚来加拿大，知道手机号码，却没仔细研究和实践过，不会打啊！等我稍微冷静，无意间被阳光刺了眼，办法有了。想起出门时，行车好像一直背着太阳，高速直行那段也侧对太阳，就是说，我们家在东边，只要对着太阳升起方向开，就能找到家！主意已定，赶紧得见弯就转，始终迎着太阳走。半个多小时后，老妻惊喜地指着前面说：那好像是往大超市的路？可不是么，正是儿媳带我们走过的大路。后来路熟悉了，才知道当时将Warden Avenue和Woodbine Avenue两条路搞混了，虽然都是大转弯直行，起头字母又都是W，却只有一条能到超市。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也说明投机取巧只记字母是行不通的。  9在加拿大开车，你随时能感受到，在讲规则前提下，司机和行人的谦让，车与车的谦让，以及深入人心的安全意识。 这里的行人，尤其是学生，绝不会随便横穿马路，即便路上空荡荡没有车，只要红灯亮着，他们就会耐心等绿灯亮才走，而且一定走在横道线内。没有红绿灯的路口，一定有STOP警示牌，只要行人过马路，哪怕你还在人行道，只要表现出过马路的意愿，司机也会停车等待。许多人有恐高症，老妻似乎有恐车症，最怕过马路，过马路如同熬稀饭，有得等，除非被我硬拽着走。到加拿大时，起先一样，遇上没有红绿灯的路口，任何时候都要让车先行，而司机则停车摆手要她先走，一个车里挥手一个路边挥手，跟演戏似的，磨蹭客气老半天，眼看停车越来越多，老妻才触电般快步跑过，吓得司机还要急摆手喊：慢点，不要跑、不要跑！（西人当然用洋文，NO之类的。）现在国内整治交通，汽车礼让行人，对她来说，是最受益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