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住的离学校近还是远?” “都喜欢。” “为什么?” “住的近可以睡懒觉,住的远可以享受在路上的感觉。” 独自上学放学是从小学五年级起,记得当时有人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你准备在学校边租房子还是远点儿的地方?” “远点儿吧。” “为什么?” “房租低。” 十二年后有人问过我相似的问题,这次的回答有些违心但却很现实。 儿时听过一首吴侬Rap叫做《霞飞路的87号》,并且因此而找到灵感完成了一篇初中作文。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曾经陪伴,见证过自己求学旅途的路。它连接了家与学校,它默默地护送着我们两处奔波。沉重的书包沉重的压着我们的肩膀,我们沉重的肩膀压着冒汗的握着车把手的手心,攥着把手的手心沉重的压着车轮,车轮碾压着柏油路,柏油路无怨无悔的继续为我们保驾护航。十岁时的南京汉中路绿树成荫,遮阳挡雨。我们从不担心会晒的中暑,更无需惶恐书包里珍贵的教科书们会被淋湿。头顶有梧桐,车轮下有大地。若是心存对晨起远行的抱怨,那么即便是冬日的艳阳天也不会唤起内心的快意,好在在那样的年纪里内心只有阳光没有阴霾,在那段路上永远都是哼着小调永不知疲惫的骑行着。 二十二岁的九月,在臭氧层空洞的阳光照耀下背着书包在温哥华四十九街等待慢如蜗牛的大巴。从初中直到大学自己都住在学校周边一公里的位置,因而当年在梧桐下骑行的岁月近乎遗忘。现在虽不是骑行,但似乎也能嗅到当时的味道。只是这儿的阳光更加热情,这儿的枫树取代了梧桐,这儿的人们不再行色匆匆,并且看不到任何单车的踪迹,还有这儿的道路叫做四十九街。 年少力强且满心欢喜时,车轮的转速总是以匀加速运动。左冲右突,高难度超车,然后回头不屑的看着被超过的人们。 内心沉静并试着融入慢节奏生活后的二十二岁,即便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很值得探索,但似乎睡眠的魅力更大,于是屡次选择在大巴上小憩。并不在意旅途中的风景,也不愿意去观察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是怎样的生活着。 又记得守在电视机前观看《再说长江》的那一个月。内心满是自豪,虽然这之中诉说的和自己,或是说和我们大多数老百姓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仍然激动的热泪盈眶。也许还是那样理解,年少力强满心欢喜,觉得时代就该如加速中的车轮那样,如永动机一般滚滚向前,而我们要做的是鼓掌叫好,以个体的形式为之歌功颂德。 关于《再说长江》里对于南京的描述,直到现在自己还能可以倒背如流。 “对南京这座灯火交替的城市来说,火光湮灭的时候,就是灯光耀眼的时候。” 如今生活在现代城市节奏中的人们,在满足于生活水平蒸蒸日上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遗憾,遗憾过去淡如水,寄情于景的生活被车水马龙冲刷的支离破碎。十岁和十六岁的自己在大跃进的精彩中自得其乐,而二十二岁的自己回看这一切只是一声轻叹。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太多的弄潮儿将涛头围的水泄不通,而作为一名反时代的“逃亡者”,我的选择是继续在四十九街上闭目养神。 骑行在汉中路的四年,每一颗梧桐树的消失,换来的是一间肯德基的营业;当年被梧桐树隔绝的阳光与雨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意奔腾,让骑行的我们苦不堪言。弄潮儿们觉得崭新的隔离栏,人性化的红绿灯是更好的保护伞,而这些冰冷的机械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无力的补偿。当头顶的绿色不再,那份悠然见南山的情怀也消失在了路上。车轮的转速开始下降,肩上的负担变得更加沉重。对了,后来人们有了汽车,将身体隐藏在另一个冰冷的机器里。单车清脆的叮铃铃变成了野蛮无情的嘟嘟嘟。 他们说这是进步,我们笑而不答。 好在还有这条四十九街,虽然它无法带自己再次聆听叮铃铃,但一种时光停滞般的惬意仍能在细微之处描绘乌托邦的色彩。每一个上车下车的乘客都会由衷的对司机大叔说一声真诚的“谢谢”。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妄图模仿却觉得做作,只得继续聆听这一段段悠扬的旋律。 |